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甯源聲:“黃鶴”“白云”孰優(yōu)孰劣?——崔顥《黃鶴樓》首句異文考辨

 二維碼 5404
作者:寧源聲來源:《中華讀書報》網(wǎng)址:http://www.nings.org
文章附圖

“黃鶴”“白云”孰優(yōu)孰劣?

——崔顥《黃鶴樓》首句異文考辨


按:甯氏學者、廣東信宜市懷鄉(xiāng)甯氏宗祠理事會副會長兼秘書長源聲,近日在北京發(fā)表的《“黃鶴”“白云”孰優(yōu)孰劣—崔顥<黃鶴樓>首句異文考辨》一文,視野開闊,觀點新穎;廣征博引,材料宏富;見解精辟,論證周密;文筆優(yōu)雅,可圈可點。現(xiàn)予以轉發(fā),以饗廣大宗親(登錄光明網(wǎng),可查閱原文)。



中華讀書報

2022年04月06日   05 版)

寧源聲


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余黃鶴樓。

黃鶴一去不復返,白云千載空悠悠。

晴川歷歷漢陽樹,芳草萋萋鸚鵡洲。

日暮鄉(xiāng)關何處是,煙波江上使人愁。

  這首題為《黃鶴樓》的七律,賦予黃鶴樓以精神魂魄,歷歲月而常新,行天下而不朽,是令黃鶴樓享譽古今的名詩,其作者是唐代詩人崔顥。此詩借乘鶴傳說起興,抒寫思仙懷古的感慨和日暮江上的鄉(xiāng)思。全詩一氣呵成,自然超妙,句法回環(huán)遞進,聲調(diào)悠揚流暢,感情真摯淳厚,歷來備受激賞。傳說李白游黃鶴樓,想賦詩一首,及見崔顥此詩,大為驚嘆:“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顥題詩在上頭。”遂為之擱筆。在唐代眾多詩人詩作中,獲得過李白如此嘆服殊榮的,唯有崔顥此詩。清沈德潛《唐詩別裁》評云:“意得象先,神行語外,縱筆寫去,遂擅千古之奇。”當代名詩論家李元洛先生指出:“此詩之所以在眾多詠黃鶴樓的詩作中脫穎而出,一舉奪冠,原因在于詩人以生花之筆,抒寫了遼闊深遠的時空感和蒼茫邈遠的宇宙感,并且由大及小,對中國詩歌的傳統(tǒng)母題‘鄉(xiāng)愁’作了新穎的表現(xiàn)?!保ā对妵裼巍罚┰谕跽座i教授《唐詩排行榜》列出的一百首唐詩中,它高居第一名。

  此詩在長期流傳過程中,產(chǎn)生了多處異文,首句“黃鶴去”一作“白云去”,次句“此地空余”一作“茲地空遺”,六句“芳草萋萋”一作“春草萋萋”,七句“何處是”一作“何處在”,八句“煙波”一作“煙花”。相對而言,后面幾句的異文彼此意思相去不遠,人們也不怎么計較,可不作討論。人們爭議較大的是首句的異文,究竟是作“白云去”為宜,還是作“黃鶴去”為宜? 兩種觀點相持不下,爭論了幾百年,迄今尚無定論。

  回顧國內(nèi)近幾十年來出版的較有代表性的唐詩選本、注本,以及相關專著,可以看到,幾乎都選錄了崔顥這首《黃鶴樓》,其中首句選擇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文本的占了絕大多數(shù)。比如:馬茂元《唐詩選》(人民文學出版社1960年版),劉逸生《唐詩小札》(廣東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),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《唐詩選》(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),吳熊和等《唐宋詩詞探勝》(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),程千帆、沈祖棻《古詩今選》(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),《唐詩鑒賞辭典》(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版),林庚、馮沅君主編《中國歷代詩歌選》(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版)等等。這些著作的作者不同,出版社不同,出書日期有先有后,但有一點卻是一致的,即首句一律取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。還有一點也是相同的,即對選擇這一文本的理由并沒有作出說明,只是在注釋中說“一作‘白云’”(有的干脆不作注釋)。不過也有例外。比如,林庚、馮沅君先生就在注釋中特別指出:“一作‘白云’,誤?!庇?,馬茂元先生在注釋中特意引錄近人高步瀛《唐宋詩舉要》卷五的一句話,作為選擇“黃鶴去”文本的依據(jù):“起句云‘乘鶴’,故下云‘空馀’,若作‘白云’,則突如其來,不見文字安頓之妙矣”。

相比之下,崔詩首句選擇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文本的唐詩選本、注本,就管見所及,只有劉學鍇《唐詩選注評鑒》(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),葛兆光《唐詩選注》(中華書局2019年版)和韓經(jīng)太主編《中國名詩三百首》(人民文學出版社2020年版)三種。其中,劉著從版本學的角度,申述了選擇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文本的理由:

起句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,欻然而來,飄然而去,語氣口吻中透露出對仙人飄然遠舉的向往歆慕?!鞍自啤?,自明代中葉以來諸家選本、總集及評論均作“黃鶴”,但唐人選本《國秀集》《河岳英靈集》《又玄集》《才調(diào)集》,至宋初《文苑英華》,南宋《唐詩紀事》,再到《瀛奎律髓》《唐詩鼓吹》,再到明初《唐詩品匯》,無一例外均作“白云”,可以確證崔顥原詩首句定當作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,作“黃鶴”者乃明代中葉的選本如《唐詩解》的擅改。金圣嘆說:“若起手未寫黃鶴,已先寫一白云,白云出于何典耶?”其實,這句的白云正是用《莊子·天地》“乘彼白云,游于帝鄉(xiāng)”的熟典,用來寫仙人乘云遠舉而去,可謂十分切合,可惜歷來的注家因成見在胸,都忽略了。紀昀則謂:“改首句‘黃鶴’為‘白云’,則三句‘黃鶴’無根,飴山老人(趙執(zhí)信)批《唐詩鼓吹》論之詳矣?!贝苏f初看頗似有理,實則作者意中,“乘白云”與“駕黃鶴”而上仙界本是一事,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,亦即昔人已乘白云駕黃鶴而上仙界之意,為與下句“此地空余黃鶴樓”構成對仗,故單提“白云”而略去“黃鶴”,至第三句“黃鶴一去不復返”正補足首句之“乘白云”乃乘云駕鶴之省,這正是通常的互見之法。至第四句的“白云”則單指“白云”而不包括“黃鶴”,因為上句已明言“黃鶴一去不復返”矣??傊?,首句“白云”兼包白云、黃鶴,三四句黃鶴、白云則單指。

  近幾十年來出版的文學史類著作,對《黃鶴樓》首句的異文是怎樣取舍的呢? 我們不妨選幾家較為著名的文學史作為考察對象。中國社科院文研所《中國文學史》,對崔顥及其詩不作任何評介。劉大杰《中國文學發(fā)展史》,提到崔顥《黃鶴樓》一詩,但不引錄全文,只說了一句:“他的七律《黃鶴樓》一首,使李白擱筆,有‘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顥題詩在上頭’之嘆”。章培恒、駱玉明主編《中國文學史新著》,袁行霈主編《中國文學史》和羅宗強、陳洪主編《中國古代文學發(fā)展史》,都對《黃鶴樓》一詩作了評介,對其首句均取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的文本。

  古代詩話作家中,金圣嘆、紀昀是主張該詩首句作“黃鶴去”的代表性人物。金圣嘆說:“此即千載喧傳所云《黃鶴樓》詩也。有本乃作‘昔人已乘白云去’,大謬。不知此詩正以浩浩大筆,連寫三‘黃鶴’字為奇耳。且使昔人若乘白云,則此樓何故乃名黃鶴? 此亦理之最淺顯者。”(《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》)紀昀說:“改首句‘黃鶴’為‘白云’,則三句‘黃鶴’無根,飴山老人(趙執(zhí)信)批《唐詩鼓吹》論之詳矣?!保ā跺伤鑵R評》引)。

當代唐詩研究專家在相關著作中明確主張《黃鶴樓》首句異文選擇“白云去”的,除了劉學鍇《唐詩選注評鑒》外,還有施蟄存《唐詩百話》(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)、胡可先等《唐詩經(jīng)典研讀》(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)。海外華人學者中,黃永武是主張“白云去”文本態(tài)度最堅決、口氣最嚴厲的一人(詳見《中國詩學·考據(jù)篇》,新世紀出版社2012年版)。據(jù)《周嘯天談藝錄·季羨林說詩》(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)披露:上世紀80年代,“在香港舉行的國際敦煌吐魯番學術討論會上,臺灣學者黃永武在他宣讀的論文中,引用了這首詩(按:指《黃鶴樓》),對‘白云’‘煙花’大肆贊美,譽不絕口,喜形于色,全場氣氛一時為之活躍?!背鱿@次會議的季羨林先生,事后以個人獨得之見寫成文章,對黃永武的上述觀點作了理直氣壯的反駁:

我最初也曾為之振奮。但稍稍冷靜,覺得不太對勁。“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余黃鶴樓”,兩個“黃鶴”,對比緊湊,只有這樣,“空余”二字才有著落,才有力量。如果改成“白云”,對比也有,但比不上兩個“黃鶴”了。今天的選本,不取“白云”,而取“黃鶴”,是有道理的。至于黃永武教授講的,這樣一來就是三個“黃鶴”對一個“白云”,結構失去均衡,我看這個均衡是用不著保持的。(《朗潤瑣言》)

  周嘯天在書中對季老文章作了恰如其分的點評:“詩詞一道,于季老先生并非專攻,但許多專攻此道的人,還不能說得像他這樣在行。所以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:此大師所以為大師也?!?/span>

  誠然,從版本學的角度來說,選擇“白云去”的文本有充分的理由。但令人奇怪的是,為什么那樣多的唐詩選本、注本和相關論著都會不約而同地選擇“黃鶴去”的文本,而不選擇“白云去”的文本呢? 須知,這些著作的作者中如林庚、金性堯、程千帆、霍松林、王運熙、袁行霈、章培恒、余恕誠、陳伯海、馬茂元、周勛初、徐中玉、羅宗強、李元洛、陶文鵬、趙昌平等等,一個個無疑都是詩學研究領域的一流專家,素以治學嚴謹、著作等身而享譽天下。他們(還有其他選家、注家和研究者)在選詩、注詩或撰寫論著之際,決不會不從版本學角度顧及崔詩的原貌。他們既然明明知道崔詩的最初版本是作“白云去”的,卻為什么偏偏還要選擇“黃鶴去”的文本呢? 其中奧秘,值得我們深思。這種現(xiàn)象,也許只有用接受美學的理論觀點才能解釋清楚。

  接受美學,又稱接受理論或接受研究,德國的漢斯·羅伯特·姚斯與沃夫岡·伊賽爾是這個學派的代表人物。這種上世紀60年代在西方興起的文學研究方法論,與傳統(tǒng)的只以作者與作品作為研究對象的做法截然不同,充分肯定讀者在文學活動中的地位和作用。接受美學認為,文學應是一個開放的價值系統(tǒng),是一個由作者、作品和讀者這些環(huán)節(jié)共同構成的運動過程。作者創(chuàng)造了文本的價值,是很重要的,但如果沒有讀者的接受活動,文學文本只不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印刷符號。接受活動不僅實現(xiàn)文本的價值,而且還具有藝術再創(chuàng)造的功能。所以,在作者、作品、讀者這個三角關系中,讀者并不是一個被動、消極的角色,而是和作者一樣,具有文學主體性的地位。我國古代沒有接受美學理論,但據(jù)周裕鍇先生考證,“從宋代開始出現(xiàn)一種新的觀念,即詩歌或其他文學作品的產(chǎn)權是由作者與讀者共享的,文本的意義不僅屬于作者,也屬于每個讀者。”(《中國古代闡釋學研究》,復旦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)其實,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的文本,就是讀者參與藝術再創(chuàng)造的產(chǎn)物。

  回顧《黃鶴樓》的接受史,一般認為,其首句“白云去”改作“黃鶴去”,始于明朝唐汝詢編《唐詩解》,大力促成這一文本流行的是清初編《選批唐才子詩》的金圣嘆。他在書中痛斥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大謬不然。說這首詩,好就好在“正以浩浩大筆,連寫三“黃鶴”字為奇耳”。金圣嘆的觀點得到大學問家紀曉嵐的積極支持,影響越來越大。直接影響了后世沈德潛的名作《唐詩別裁》和孫洙的《唐詩三百首》。而《唐詩三百首》問世后,家弦戶誦,“風行海內(nèi),幾至家置一編”(《四藤吟社主人序》),歷時數(shù)百年而光景常新。借助《唐詩三百首》的廣泛影響,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遂大興于世,這首《黃鶴樓》也就變成了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樣子。

這首詩,具有很強的感染力,讀起來感情上很受震撼,每讀一遍都會有新的體驗,文學的、生活的、心靈的體驗。它之所以被推崇為詠黃鶴樓的絕唱,關鍵在于它的藝術美,而其藝術美的突出標志是音樂美。正如錢志熙教授所說:

此詩的高妙處完全在高唱入云、無限悠揚的風神,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七律詩通常的美學風格,甚至超越了前文所說的那種穩(wěn)定的審美結構,因此給我們帶來一種意外的驚喜,使我們通常對七律詩所懷有的審美期待、欣賞習慣落空。他通過文字,達到了最高的音樂效果。詩的音樂性很強,強到讓我們感到文字都溶化在音樂里,而抒情效果正是在這種音樂效果中實現(xiàn)的。這無疑是少數(shù)初唐歌行和盛唐絕句才能創(chuàng)造的審美風格,但卻被崔顥似乎以不太經(jīng)意的態(tài)度實現(xiàn)了。(《唐詩近體源流》)

這種美妙動人的音樂效果,來源于語言文字的出色驅遣。在前四句中三次重復“黃鶴”,讀起來有節(jié)奏感,更有朗朗上口的感覺,就像樂曲中的主旋律,在演奏中反復呈示,給人以極其鮮明而深刻的印象。古今不少學者都注意到這一點。除了金圣嘆、紀曉嵐之外,清代趙臣瑗在《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律》中也指出:“妙在一曰‘黃鶴’,再曰:‘黃鶴’,三曰‘黃鶴’,令讀者不嫌其復,不覺其煩,不訝其無謂。尤妙在一曰‘黃鶴’,再曰‘黃鶴’,三曰‘黃鶴’,而忽然接以‘白云’,令讀者不嫌其突,不覺其生,不訝其無端。此何故也? 由其氣足以充之,神足以運之而已矣。”當代學者中,對連用三個“黃鶴”這一修辭特色作出審美判斷的,除了前文提及的季羨林先生外,還大有人在。比如,酈波先生寫道:“雖然從版本、文獻的角度看,‘昔人已乘白云去’的可能性更大,但金圣嘆的分析的確有一處特別值得欣賞的地方。那就是因為這首詩是變體的七律,前四句有三個‘黃鶴’反倒更能體現(xiàn)出它的古體特點來。”(《唐詩簡史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)。方笑一先生也提到:“筆者甚至認為,這首詩之所以在后世影響極大,被后人推為‘唐人七律第一’,可能就有賴于三次出現(xiàn)的‘黃鶴’,它使得整首詩都變得朗朗上口,易于記誦?!保ā对娨馊碎g》,東方出版社中心2021年版)而對這個問題剖析、揭示得最準確、最清晰、最精辟、最透徹的當數(shù)袁行霈、余恕誠兩位學者。袁行霈先生說:

感情悠悠,云水悠悠,詩所押的韻(樓、悠、洲、愁)讀起來也是徐緩而悠長的。再看前四句中的“黃鶴”,竟重復出現(xiàn)了三次:“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余黃鶴樓。黃鶴一去不復返,白云千載空悠悠。”詩人打破了律詩平仄的格律,放棄了平仄協(xié)調(diào)的音樂美,卻取得另一種回腸蕩氣的音樂效果。“黃鶴”這個雙聲詞連續(xù)出現(xiàn),造成一種新的節(jié)奏感,恰當?shù)乇憩F(xiàn)了因登黃鶴樓而產(chǎn)生的思古之悠情。(《中國詩歌藝術研究》)

余恕誠先生也指出:

詩中“黃鶴”二字再三出現(xiàn),頷聯(lián)沒有對仗,而且上句用了六個仄聲字,下句用了五個平聲字,未能遵守律詩的平仄、對仗要求。但是從“意得象先,神行語外”的角度看,這里正是由于放棄了對仗,才避免了語調(diào)的平板、緩慢,使意和神得到了自由暢快的表達。“黃鶴”這個雙聲詞多次出現(xiàn),它所提供的形象,在詩中一次次回翔著。那種轆轤相轉的句法,正好造成詩的前半一氣上揚、奔放之中而又回旋不盡的飛動感。從全篇看,除“黃鶴”二字外,“去”字、“空”字、“人”字也各出現(xiàn)兩次,又有“悠悠”“歷歷”“萋萋”等疊字,造成意念上的連接呼應,和聲音方面的錯落、蕩漾,再配上平聲“尤”韻的韻腳“樓”“悠”“洲”“愁”,構成一種悠揚宛轉、舒卷自如的音韻和旋律,情感和聲調(diào)配合得非常巧妙自然。(《唐音宋韻》)

  綜上所述,崔詩《黃鶴樓》首句的文本,“昔人已乘黃鶴去”比“昔人已乘白云去”優(yōu)勝得多。這個文本,是明清以來無數(shù)讀者的集體選擇。古詩流傳的歷史,也是讀者參與再創(chuàng)造的過程。大家覺得這樣更好,更悅耳動聽,更具審美價值,是千百萬讀者共同選擇了今天流行的《黃鶴樓》版本。它已經(jīng)不僅僅是一首唐詩,其實凝聚了六百多年來一代又一代人的審美創(chuàng)造。法國當代美學家杜夫海納有句名言:“只有當讀者所認知、且被讀者的認識所神圣化時,一首詩才真正地存在?!保ɡ钤濉对娒缹W》修訂版引,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年版)當前流行的《黃鶴樓》版本,正是“被讀者的認識所神圣化”的版本。它具有無窮的生命力。可以斷言,這個版本將會繼續(xù)廣泛流傳。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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